原标题:女作家去做保姆——谁为你买单(144)
(我是作家素老三,出版长篇小说《离婚真相》《血色缠绵》《走婚》《香水有毒》等。2022年我去体验生活做保姆,讲述东北人的保姆故事。)
和老沈去吃火锅,刚进饭店门口,就接到一个电话。
我拿出手机一看,是赵姐来的电话。
我冲老沈打个手势,说:“我先接个电话。”
老沈靠着吧台等我接电话,他把羽绒服的拉锁拉开了,露出里面驼色的棉布衬衫。
我接起电话,问:“姐,这个时间打电话,怎么了?”
赵姐说:“老妹,你感冒咋样了?好点没?”
我说:“差不多吧,就是嗓子还有些发干,不太舒服。”
赵姐说:“听你说话声音透亮了一些——”
我觉得赵姐话里有话,就问:“姐,你有啥事就说吧。”
赵姐说:“别提了,晚上我做的两个菜,大娘都没咋吃。”
我说:“你做的啥菜?”
赵姐说:“晚上许先生有饭局没回来吃饭,许夫人和大娘在家吃饭,我就做了一个西芹炒虾仁,蒜蓉秋葵。”
我说:“大娘牙不好,她不爱吃炒菜,她爱吃炖菜,白菜炖豆腐,酸菜炖白肉,总之要炖烂糊点。”
赵姐说:“也没人告诉我呀,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。你可快点好吧,我担心我再做两天饭菜,把大娘给饿着。”
我笑了,看看一旁站在吧台前等我的老沈,就对赵姐说:“我如果明天没什么问题就上班。我就是担心感冒没好,去许家上工,把感冒传染给大娘。”
赵姐说:“你说得也是。”
我说:“姐,要是没什么事,我就挂了。”
赵姐说:“你没在家休息啊?”
饭店里闹哄哄的,四外都是说话的人声,肯定从手机里传到赵姐的耳朵里了。
我说:“刚进饭店,还没吃呢。”
赵姐笑了,说:“跟谁去饭店呢?不会是老沈吧。”
我看了眼老沈,估计他已经着急了吧。就对赵姐说:“你猜吧,等吃完饭我再打电话告诉你。”
赵姐说:“快去吃饭吧,要温柔点,别那么硬邦邦的。”
我放下电话的时候,心里说:我怎么硬邦邦的了?赵姐都看出来了?我觉得我挺温柔的呀。
我跟老沈往饭店里面走。
这家饭店二楼是包房,一楼是个很宽敞的大厅,整齐地排列着几排宽大的桌椅,两排桌椅的隔断是一道花墙,墙上种植着各种绿色的植物,肥厚的叶片将饭店装饰得很有意境。
只是,东北的饭店有个特点,别管多高档的饭店,东北男人一旦吃热了,彪悍粗犷的性格就暴露无遗,他们就跟在自己家炕头吃饭一样,非常容易赤膊上阵。今年冬天白城的供热很暖和,饭店里又是火锅,一个个小火锅上蒸腾着袅袅的热气,将饭店里的温度又提高了几度。
只见笑语喧哗中,旁边一桌的男人就有两人已经脱掉外衣,其中一位露出里面的半截袖。另一位更虎超超的,露出里面的跨栏背心。两只多毛的手臂上全是黑乎乎的刺青。
快走到那人身边了,我才觉得这人咋这么眼熟呢?我很好奇,等走到那人前面了,我就回头去看。
我的个老天爷呀,还不如不看了,这一看,后悔半年,那人竟然是许先生。
对了,赵姐刚才电话里说了,许先生今晚有饭局。
哎,白城真是太小了,转个身的功夫,都能碰到俩熟人。
许先生已经喝嗨了,一张脸喝得红扑扑的,两只小眼睛都喝红了,两鬓都开始淌汗了,他一抬眼,先看到了我,然后就看到老沈了。但他不用声音跟老沈打招呼,而是站起身,蹑手蹑脚地像只猴子似的绕到老沈身后。许先生看到我看着他,他还冲我挤咕眼睛,让我不告诉老沈。然后他猛然伸出两只毛乎乎的大手,一把将老沈的眼睛捂住了。
我的个老天爷呀,许先生都多大岁数了,四十好几,奔五的男人了,还做这种十几岁少年做的事,他还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问:“猜猜我是谁?”
老沈上哪儿去猜呀?
老沈就问我:“老妹,你告诉我是谁?”
许先生还紧紧地捂着老沈的眼睛,冲我挤咕眼睛,不让我告诉老沈。
我冲许先生说:“我给沈哥提个醒,行吧?”
许先生想张嘴说话,又急忙闭嘴,怕说话暴露他的身份,他就冲我点点头。
我就对老沈说:“沈哥,你给谁开车?”
老沈特别聪明,说:“身后的人是小许总。”
许先生松开两只手,有些沮丧地说:“这么快就猜出来了,没劲!”
然后许先生的两只红樱桃似的小眼睛咔吧咔吧我,又咔吧咔吧老沈,脸上涌出坏笑,说:“你俩来吃饭了?好像没座了,跟我们并桌吧。”
我和老沈几乎异口同声地说:“不并桌。”
老沈对许先生说:“你陪客户吃吧,我们就随便吃一口。”
我也对许先生说:“你快回座位吧,别冷落了你的客人。”
许先生终于回他自己的桌子了。那张桌子坐着五六个客人,都喝得汗沫流水的。
我和老沈一直走到最后面,也没有发现空桌位。
这时候服务员跟上来,说暂时没有桌位了,让我们稍等一会儿,并给了我一个等位牌。
服务员领我俩来到等位区的沙发上坐着,我对老沈说:“沈哥,要不然咱们去别处吃吧。”
我不想跟许先生一个饭店吃饭,怕他以后取笑我。
老沈低声地说:“来都来了,要是现在走的话,小许总还得认为咱们是躲着他,他以后更得拿咱俩开玩笑。”
老沈说得也对。
沙发旁的茶桌上有许多零食。
看到吃的,我就有点饿了。吃货估计都有这种突出的特点吧。我就拿过一个豆干儿想撕开。也不知道这豆干儿封得这么结实干嘛呀?我使劲撕了半天,也没撕开。
老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豆干儿,一扯就撕开了。他把撕开的豆干儿递给我,说:“吃我这个,别跟那个较劲了。”
我还想撕开那个没撕开的豆干儿。我有点强迫症,没撕开这个豆干儿,总觉得这件事没做完似的,心里不得劲儿。
后来想到赵姐电话里叮嘱我,要我别硬邦邦的,要温柔点,我就犹豫了半秒钟,把手里没撕开的豆干儿递给老沈,说:“哥,帮我撕开。”
老沈接过豆干儿,两手撕,也没撕开。他放到牙里一咬,把塑封袋咬开一个小豁口儿,顺着豁口一扯,豆干儿终于撕开了。
我心里敞亮多了。
吃了两个豆干儿,又说了一会儿话,服务员过来了,说:“有空桌了,请两位过去坐吧。”
老沈说:“再等一分钟。”
我有点诧异,问:“沈哥,还等一分钟干啥呀?万一座位让别人抢去呢?”
老沈把桌上的等位牌递给服务员,说:“差不多到15分钟了吧?上面说等15分钟就给我们一个吉祥物——”
服务员笑着说:“还没到15分钟,不好意思,先生——”
老沈就说:“拿一个吧,这么不会办事呢,买单的时候算在一起不就完了?”
服务员笑着连声说:“好的,好的,你们先到座位上,点好菜,我马上给您拿过去。”
我们坐到座位上,点完菜,服务员送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,里面是个塑胶的小狗。我很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狗,很像我的大乖。我拆开盒子,拿出小狗。一旁的老沈说:“捏一下。”
我就轻轻捏了小狗胖胖的肚子一下,没想到小狗发出一声可爱的叫声。
我忍不住笑了,这个小玩具太好玩了,一下子就击中了我。
我到了今天的这个年龄,到了今天的位置,豪车豪宅都无法打动我,反而这个可爱的小狗吉祥物暖到我了。
还有沈哥逗我开心的举动,也让我心里动了动。今时今日,还有一个男人变着花样地让我开心,这是让我感动的地方吧?
沈哥去拌蘸料,问我要不要一份。我说要一份。
我拌的蘸料不好吃,没什么味道。
我去免费食品区拿了几样小零食,又拿了一碟西瓜和香蕉,端到桌上时,酸菜锅已经烧上了,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。
老沈把蘸料端回来了,我伸手要接过来,老沈说:“别接,碗沿上埋汰了,看蹭你一手。”
老沈把他的蘸料碗放到他旁边,伸手扯了一张餐巾纸,将我的蘸料碗外沿的汤汁擦干净,才放到我的这侧桌上。
上一次跟老沈吃饭,老沈没这么细致地照顾我,可能他觉得上次不熟悉,这次更熟悉了?还是因为上次是处对象的关系,让彼此紧张,而现在是朋友关系,反倒放松了吧?
老沈开始往火锅里下肉,招呼我趁热吃。他说:“趁热吃,发点汗,什么感冒都好了。”
饭店的酸菜锅似乎比我在老许家做的酸菜锅味道更浓厚一些,我胃口大开,准备大吃一顿。
老沈已经脱掉羽绒服了,他把衬衫的袖口解开,往胳膊上挽起两扣,他吃了两口菜,忽然有兴致地看着我,说:“这是冬天最好的下酒菜,想不想喝点?”
我心里的酒瘾被他勾起来了,就说:“你待会儿不开车吗?”
老沈说:“这还不好办,我打车回去,明天早晨我早点过来开车。”
那就喝点吧。
房间热,菜热,心里也热,太有喝酒的感觉了。
老沈去吧台取来一瓶洮儿河,是本地洮南酿造的纯粮食的白酒。老沈给我倒了半杯,说:“能喝多少喝多少。”
我们刚举起杯子喝了一口,旁边有个人过来了,一手端着酒杯,一手提着一瓶白酒,是许先生的司机小军。
小军也是老沈的徒弟。
小军对老沈说:“师傅,我敬你和嫂子一杯。”
小军这孩子平时嘴很严,但他跟他师傅在一起时,就特别不正经,闹得像个疯孩子。
我说:“小军,别乱叫,乱叫不跟你喝了。”
小军说:“叫姐叫嫂子,不没差辈吗,都好听。”
老沈就对小军说:“别扯犊子,叫姐!”
小军说:“听我师傅的,就叫姐吧。”
小军给我满上了白酒,要跟我碰杯。
我说:“咱俩别冲着脸说话,看我把感冒传染给你。”
小军说:“咱俩又没亲嘴,传染啥呀?”
这孩子咋这么欠揍呢?还敢跟我嘚瑟?
小军又跟我喝第二杯酒,他说前一杯是他敬的酒,后一杯是他替许先生敬的酒。
小军喝完酒,对老沈说:“师傅,咱们吃完饭,去健身房打会儿拳去?”
老沈白了小军一眼,说:“我喝酒了去跟你玩,不等着挨揍吗?你寻思我虎呢?”
小军说:“那天你把我揍那样,我不得找机会揍回来吗?”
老沈说:“赶紧滚蛋,让我们消停吃会儿饭!”
小军终于走了。
我好奇地问:“沈哥,小军说你把他揍了,因为啥揍的?”
老沈喝了口酒,吃了口酸菜,又夹了片肉吃了,才嘴一咧,牙疼似的说:“别提了,一提我就窝火!”
老沈的话更逗起了我的好奇心,就追问:“到底啥事啊?你们师徒不是挺好的吗,你咋把他揍了?”
老沈有些生气地说:“揍他?我杀他的心都有!”
哎呀我的老天爷呀,看起来真事呀,不是闹笑话,挺大的仇啊!
我更加好奇了,端起酒杯主动跟老沈碰杯,说:“沈哥别生气了,咋跟自己徒弟还那么大的仇呢?”
老沈喝了口酒,长吁一口气,说:“这个小瘪犊子可不是物了,那天他喝酒之后还敢开车上路,叫我给逮住了,就把这事告诉许总了,许总就罚了他一千块钱,再有下次就把他开除了!”
老沈挺能拉下脸呀,自己徒弟也是该收拾就收拾!
我说:“后来呢,你又把他揍一顿?”
老沈说:“都罚款了,就没揍他。”
我说:“小军不是说,刚才你揍他了吗?”
老沈说:“揍他不因为他喝酒还开车。”
我的个老天爷呀,还有其他事儿?
啥事啊?
老沈说:“别提了,提这事儿我都窝囊。”
能让老沈窝囊的事,我更得问了。
我说:“到底啥事啊,再喝口酒,慢慢说,夜还长着呢——”
老沈见我有兴致,虽然他不太想说,但还是慢慢地把整件事说了出来。
老沈说:“小军这个瘪犊子本来就没个正型,再加上小许总也是个没正型的人,两人到一起一捅咕,肯定没好事。那天我不是下乡带回许多猪肉吧,农村现在开始陆续地杀年猪了,后来我又去了一趟乡下,买了许多猪肉回来,我们公司不是有食堂吗,有个冷库存储肉类,我热心肠啊,就跟着食堂的师傅往冷库里搬猪肉。等我把最后一脚子猪肉搬进冷库,再往出走时,发现冷库门被反锁了,我出不去了,这下完犊子了,这已经下班时间了,要是没人发现我,这一宿我不得冻得跟猪肉一样硬啊?”
我紧张起来,两只眼睛紧盯着老沈。
老沈说:“没事,我这不都出来了吗?”
我说:“你咋出来的?打电话求救的?”
老沈说:“打啥电话呀?你说巧不巧?啥事都赶到一起了,手机那天还没电了,再说里面好像也没有信号。”
我心惊胆战,问:“那里面嗷嗷冷,你在里面呆了多久啊?”
老沈喝了一口酒,向我伸出三根手指,说:三个半点儿。”
我惊讶地问:“三个半小时,那不冻死了吗?”
老沈说:“我是个大活人,能让它冻死我吗,我就在里面跑步。后来感觉跑步也冷,干脆,冷库里不都是猪肉柈子吗?我就扛起一脚子猪肉跑步,嘿,别说,负重跑步还真有效果,身上不那么冷了,有点热乎气了。”
我说:“跑一会儿行,跑时间长不得累死了?”
老沈说:“我哪敢停啊,累死也比冻死强啊,等有人打开冷库大门,我两腿都软了,他们以为我冻的,要给我送医院。我说送啥医院呢,赶紧送我回家,跑一宿,累死了,我得睡一天。”
我忽然想起老沈开头的话,问:“这事跟小军有关呢?你因为这事揍小军的?”
老沈说:“可不是咋的,小许总因为我告状的事,就跟小军核计,想个办法收拾我一下,正巧看到我往冷库里搬猪肉,就趁机把我关冷库里了。原本打算关一个小时,后来两人带着客户去喝酒,把这茬忘了。等领着客户去泡澡了,在滚热的堂子里泡着的时候,忽然想起我还被锁在冰冷的冷库里——”
天呢,太悬了!
我有点后怕地看着老沈,说:“这两人太烦人了,开玩笑也开得太大了!”
老沈说:“许总这回真发火了,要开除小军。”
我说:“小军是得收拾,那许先生呢,大许先生不收拾他老弟呀?”
我回想了一下,最近大许先生好像没揍许先生。因为许先生回来脸上没有挂彩的地方。就是有一天晚上,好像回来之后腿有点瘸,许夫人问过他,他说是雪滑摔了一跤。
老沈说:“许总能不收拾小许总吗?他对他老弟可严厉了。”
我说:“揍他了?”
老沈压低声音说:“这次没揍,我进办公室的时候,看到小许总在办公桌后面跪着呢,许总说他关我三个半小时,就让小许总跪足七个小时才能起来。”
我想象着许先生那么大的人,在办公桌后面跪着办公,又滑稽又可笑。但他做的事也太离谱了,罚跪活该!
老沈见我笑了,他也笑了,说:“小许总还冲我笑呢,趁许总不注意,还让我给他求情。小军也是,要替小许总罚跪,我就踢了小军几脚,这不是吗,不甘心呢,总想找个机会捞回去。”
我说:“捞回去了吗?”
老沈说:“我能让他轻易地捞回去吗?”
距离饭店五百米远有个健身房,我问老沈:“你和小军常去健身房练拳?”
老沈说:“一周去个两三次,现在年纪大了,打不动了,跟他们小年轻的没法比。”
老沈跟小军都是退伍兵,在部队学过格斗训练,老沈转业之后再没跟人动过拳脚,偶尔手痒,就到健身房打会儿沙袋。小军不同,好斗,到健身房就找人实战。把人撂倒,还是被人撂倒,都觉得是件痛快的事。
我们拉拉杂杂地了说了一晚上,酒也喝得差不多了,买单走人。
这期间许先生那桌也已经散了,小军过来打声招呼就走了。老沈叮嘱小军酒后不能开车,小军说:“师傅,我被罚了一千块钱,还被你踢了几脚,我还不长记性啊?”
我和老沈到吧台买单时,收银员却对我们说:“八号桌的先生已经帮你们这桌买单了。”
许先生坐的是八号桌。
老沈跟我离开饭店时,对我说:“小许总这人吧,热情豪爽,侠肝义胆,就是喝完酒没正型。”
我也在想,许先生这个人特别讲究,很有古代江湖侠士的作风。他的顽皮有时也可以原谅,就是别过火。
晚上回家,我把老沈送我的塑胶小狗递给大乖。大乖把小玩具叼在嘴里一使劲,小狗就叫起来。大乖吓得急忙扔了小玩具,退到一边观察动静。见玩具狗没啥动静了,就又开始扑过去玩。
这天晚上睡下后,我又做噩梦了,醒来之后嗓子发干,咽唾沫都疼。我心想坏了,晚饭不该喝白酒。感冒肯定加重了。
我发现做噩梦有两种情况,一种是身体正在有病,就容易做噩梦。另一种就是即将得病,噩梦预示着身体有恙。
我翻了个身继续睡,却依然做噩梦。
噩梦醒来是早晨,我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,手脚都有些烫。
我有点担心了,不会是中奖了吧,传染了那个时髦的病?我没有吃饭,只是喝了一杯热水,匆匆遛个狗,就急忙打车去了医院。
冰天雪地里在外面排着长队等待扫码测量体温,真是一种“很爽”的体验啊。
护士测量完我的体温,有些紧张地说:“你发烧了?”
我说:“有点。”
护士领着我说:“跟我来吧。”
穿过大厅时,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转盘椅旁边,竟然是许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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